第三十一章:天堂
文森特租下的房子,其实局促、狭窄、不通风,条件非常简陋,周围环境有噪音和灰尘。但这一切在文森特眼中,却是个天堂,一个崇高的教堂般的空间。
他写道:”在这里,我可以生活和呼吸,沉思和绘画。”
他签下租约,就开始装修他“梦中家园”。用新鲜黄油般的黄色重新粉刷了外墙,加上醒目的绿色百叶窗。
黄房子收拾妥当,他内心深处渴望的梦想复活,寻找伙伴,让某一个人来与他分享新画室,或一群人为了共同的理想,一起奋斗。
文森特用尽了心思,邀请了他认为能够邀请来的人,利用弟弟的身份,希望他们能来这里,和他一起在这天堂一般的世界里,画出惊世之作,探索新的绘画艺术。
文森特狂热的心,做着希望的梦,他构思着宏伟蓝图,想把商业和绘画组合起来,领导一场前所未有的艺术革命。
只是,文森特发出去的邀请函,都没得到愉快的回应。他希望保罗.高更来,因为高更是“小路”画家,正在古庇尔夹层迅速走红。
文森特想借助高更的成功,让自己的作品引起关注,名声远播。这是一个商业的妙计,更是艺术的福祉。这是文森特的乌托邦幻想。
但此时,在阿旺桥的高更,经济拮据,请求支援。
文森特本就一贫如洗,靠弟弟的援助,才得以生存,哪里又能帮助别人呢?
他只能期待,期待有心仪的画家来,和他一起分享黄屋子画室带给他的成就感。
邀请的人,虽然最后都没有回音。但文森特依然充满了期待,他写给贝尔纳的信中有一种狂热,正在做一个美妙的梦。
他说:“美梦啊!美梦!宏大的展览,艺术家博爱的共产主义村庄,中央高原的艺术家基地!”
也许,是这些美梦,让文森特迎来了最多产,最具说服力,最终也是最致命的创作高潮。
这一时期的作品,他融合了各种派别的艺术手法,用色彩理论,用自己一贯的快速度,开始创作出一幅又一幅惊人的画作。
此时的文森特,好像找到方向。他去圣玛丽海边,画浩瀚的大海及渔船。只是莫名其妙,中途被牧师和警察干涉,结束海边之行。
他登蒙特马约尔山石嶙峋的高峰,折服于修道院塔楼上所看到的壮观景色,还有一望无际叫克劳的平原。
他用一周时间,创作了七幅用棕色墨水绘制的精致的蒙特马约尔和克劳的全景素描。
当收获的季节到来,麦田又成了他创作的对象。克劳平原上金黄的麦田,让他痴迷。他一幅接一幅地画着,在画的过程中,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想要的色调。
他说:“在那种平面的风景中,什么也没有,只有永恒。”
文森特一直在绘画的路上前行,尽管他的绘画随着他的心情而改变,但每一次改变,都会带给他新的对颜色的感觉。
他依然期待着高更的到来,希望高更给他更多的帮助,带来更大的心灵愉悦。
但,高更也有自己的商业野心,他建议提奥筹集60万法郎,来“确立自己作为印象派绘画经纪人的地位”。
这对文森特和提奥来说,是不可能实现。文森特给提奥的信中写道:“高更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他的画,他所能做的最好生意也是他的画。
他威胁高更自己撤销对他的邀请,另找一个更懂感恩的艺术家来分享他南方的画室。
这时的高更,贫病交加,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这个曾经的股票经纪人,因为放弃原有的职业,开启绘画生涯,生活也是一贫如洗。
高更在绝望的困境中,撤回他的宏大蓝图,决定接受文森特的邀请,前往阿尔。
后来,各种因素叠加,高更的到来遥遥无期,让文森特焦虑不安。他又陷入怨恨和忧郁中,他说:“我的心智快要崩溃了。”
这期间,森林伯伯去世的消息传来,让文森特陷入黑暗沉思的漩涡里。他在一幅尺寸巨大的画布上,勾勒出一个播种者的景象,这是他唯一确定的安慰。
本来有继承权的文森特,在伯伯森特的遗嘱里,却没有留给他一个子儿。森特还发表了一个清清楚楚的告示,文森特得不到他所有的财产。
森特一笔特殊的遗产留给了提奥及母亲,这将提奥从沉重的财政负担中解脱出来。但同时也间接的帮助了文森特。
提奥承诺用森特伯伯的遗产,促成文森特和高更的合作。
文森特接到高更的来信,欣喜若狂,他再次期待着高更的到来。
出于梵高家族成员隐秘曲折的心思,那个毫无宽恕之心的森特伯伯向文森特最不可能实现的救赎渴望抛下了一条救️️生索,将他带到了他的天堂景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