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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眼地狱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25-01-16 23:40:40   浏览次数:1  发布人:7940****  IP:124.223.189***  评论:0
    导读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1清晨,从楼房之间的缝隙吹入的穿堂风很凉爽。达康今天依然是被惊醒的。看了一眼手机,是早上五点半。对门的女性几乎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出门。难道是上班的地方很远吗,真是辛苦。达康在心里念叨,不过,希望你多少能够体谅一下别人,关门的声音轻一点。至少别像要报杀父之仇一样狠狠一摔。把眼睛贴在门上,额头传来一阵凉意。她应该还年轻,个子很矮,哪怕穿了高跟鞋还是没效果,反而像小孩子踩高跷一样有些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清晨,从楼房之间的缝隙吹入的穿堂风很凉爽。

    达康今天依然是被惊醒的。看了一眼手机,是早上五点半。对门的女性几乎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出门。

    难道是上班的地方很远吗,真是辛苦。达康在心里念叨,不过,希望你多少能够体谅一下别人,关门的声音轻一点。至少别像要报杀父之仇一样狠狠一摔。

    把眼睛贴在门上,额头传来一阵凉意。

    她应该还年轻,个子很矮,哪怕穿了高跟鞋还是没效果,反而像小孩子踩高跷一样有些可笑。头发染成浅黄色,发根是黑的。平时大概不怎么注意保养,看上去又干又没光泽。

    这个人大概很累吧。和自己一样。

    他近来都是两三点睡觉,早上最多七点总归醒来。所谓未老先衰就是这么回事。

    医院那边说是焦虑症,给开了两三种药。一开始还有人调侃他的脸色,最近都没人敢提了。但是还没到必须休息的地步,总吊着一口气。

    她踩着鞋跟的脚步声远去了。似乎关门的声音是某种分界线,象征今天的开始。树上的斑鸠恍然大悟似的叫起来,此起彼伏,一下下撞到太阳穴上。

    如果连鸟叫听了都觉得恶心,那是真完蛋了——

    母亲有一个口癖,就是会以某种现象判断事态是否变得无可救药。她之前曾经说“你爸已经到了偷喝洗甲水的地步,那是真完蛋了。”

    他父亲酗酒的程度相当要命,家中禁止出现酒类,不过一种用来清洁指甲油的化妆品里含有十几度乙醇。

    他不敢说父亲还喝过用来做航空模型的丙酮,这玩意能毒死苍蝇。

    说到底,人毕竟带着缺陷出生,带着缺陷死去。

    对门的人在一片昏暗中出门,到夜晚才回来。毫无防备的背影有种天真柔弱的气息。

    猫眼狭小的视野中似乎装着微缩的世界,和等身大的世界比起来格外晶莹,凉爽,楚楚动人,就像儿时见过的雪花球。

    2

    母亲来了。她总是不打一声招呼就来。

    达康看见她总有点发噱。母亲每次来总是给点零花,自己知道近来并没有那么努力,更觉得受之有愧。

    “那件黑衣服要单独洗,混在一起会掉色。”

    母亲就是母亲,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有用处的。

    “我一个人住管不着那么多。”

    他照例顶嘴。

    “冰箱里的蚝油给你扔掉了,已经过期一年,都生霉了。东西过期要及时扔掉,放着长虫。”

    他庆幸母亲似乎不在意那些药。也许是看不懂。

    “考试怎么样,今年能过吗?”

    “勉勉强强。”

    “还是不行的话,要不算了吧。”

    他在律所打工,复读考资格证。在起跑线上拖了太久,赛道都换了。父母眼睁睁看丑小鸭长成了丑大鸭,心中难免失望。

    抽纸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露出两根触须,是个奇大的蟑螂,倒翻过来,堂皇地横卧在桌上。母亲不为所动。

    达康把废纸卷成一根,这就准备打死。

    “它乐意待着就让它待着,怪可怜的。”

    母亲虽然对周围人经常冷酷得不近人情,却会在这些方面展现奇妙的慈悲心肠。他知道这也是在为自己积德,不犯杀生。考生的家人很信这些。

    出于私欲而行善,总比不行善要好一些吧。为了公义而行善的人,如果发现对象不知感激,或劣根难改,往往会发怒。

    漆黑的虫子从眼皮底下溜走了。

    “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顺便给我买个大房子。最近楼上租出去了,每晚吵得要命。”

    母亲半开玩笑地说。

    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给我买大房子”是她对将来的一切期望的凝聚。

    “我对面的人早上关门也很吵。”

    “那个女的吗?看起来不像会住这里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喜欢她。母亲总认为自家高人一等,毫无根据。也许毫无根据的自信才是真正的自信。

    开始下雨了。雨水无动于衷地落下来,就像并不悲伤的眼泪,仅仅是揉进了沙子。

    3

    达康并没有真正和对面的女性碰过面。他总是隔着一层透镜看着,

    想象是好的。烛火透过放大镜出现在纸上,只不过是倒错的幻影。没有热度,没有燃烧的气味,把手放上去也不会烧痛。

    难道还缺点什么吗?

    有个男人时不时到她那里来。能够听见他们对话的声音。说的是难懂的方言。

    两个人经常吵架,就声量上似乎势均力敌。

    昨晚试图用言语杀死彼此,第二天又一起出去。这似乎是一种常态,歇斯底里的激情间杂着休止符,生活以一种紧锣密鼓的节拍平稳进行,只有他们能够跟上彼此的脚步。

    达康仅仅把他视作她的附属,就像电视剧里衬托主人公的配角,除了所需的部分没有其他侧面。

    雪花球中的生活是静止的。走马灯转过一圈又一圈。

    大学里有一个学长,算是他见过的一等一的奇人。这个人为了考研究生搬出去租房住,在校园里起码出现了七个年头。

    学长一年四季住在没有供水和暖气的屋子里,大概六平米,基本上只是个有顶的箱子。房租便宜得惊人。

    有许多学生慕名前去参观,他也去了。被子直接放在地上,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其余的除了一堆堆参考书就是两公升的塑料水瓶,每天接公园的直饮水用。门口有一个被污垢染成白色的漱口杯,算是做了最低限度的个人卫生管理。

    “这样的地方,死都只能站着死。”

    同去的朋友说。

    学长超然物外的态度获得了周围人的喜爱。他们最多揶揄地叫他大师,但没有伤害这个人的意图。

    大师活在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用湿纸巾擦身代替洗澡,闻着饭店抽油烟机传出的香味下饭。偶尔被发现在学校厕所的水池边洗头。

    他是一种自然现象,过去存在,将来也会一直存在下去。

    “大师还在学校里吗?”

    他问为数不多还保持联系的同学。

    达康的校园生活是灰色的,大师算是为数不多有趣的回忆。这个人身上似乎不存在抑郁和自卑,把一切遭遇当作理所当然,真是个奇迹。远远地看着他,就不由得觉得放心。

    “他好像离开学校,然后被抓了。”

    达康很诧异。

    “这样的人怎么会犯罪?他做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做。超出了学籍的保留年限退学后,他先是在空地搭了个帐篷过活,后来空地要施工,不得已离开了。没有职业,也没有固定居所,到哪里都被公安赶走。

    然后他突发奇想,把一个改造过的纸箱子当家,罩在身上到处流浪,晚上就睡在里面。他的生活完全仰赖路人施舍。有人好心给他食物和保暖衣物,也有人给的食物里掺了泻药,用小刀刺纸箱。总之体验到的人性千姿百态。

    他变得越来越出名,公安认为这大概是个通缉犯,或者是小丑在哗众取宠,于是将他拘留了。不过后来被放出来了,毕竟,大师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嘛。”

    4

    “你知道得倒是详细。”达康笑着说。

    “不会吧,你真的没听说?”对方啧啧称奇,“大师已经大大出名了。就算是在备考,也该多少了解一下世间新闻嘛。”

    “什么新闻?”

    “他被称作二十一世纪最后的隐士,专题报道,人物专访,跟拍纪录片,总之你能想到的应有尽有。所谓的名气无非就是这么回事,必须在保质期内消费掉,否则很快就会腐坏变臭。我们这些校友也作为证人被采访了,多少得到些好处。实不相瞒,我靠大师的轶事交上了女朋友,这一点真得感谢他。”

    “大师真有这么稀奇吗?”达康诧异地笑。

    “一介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成为流浪汉,足够引起世间的注意了。你不知道吧,人对同类生活形态的兴趣,比你想像的要大得多。”

    “别把我排除在人的范围外。”

    “毕竟你一直都这么冷淡,对别人完全没什么兴趣。要不是大师,怎么会想到要联系我?”往日的损友说。

    我并非这样没血没泪的人。达康心想。别人身上难堪的部分,苦涩的部分,一概不想触碰,只想远远地望着。一言以概就是自私。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母亲指责道。

    “人不能只想着自己。”

    过去的恋人失望地说。

    “你这种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知道谁说。

    气压突然间消失了。肉体气球一般由内而外膨胀开来,把氧气从体内挤了出去。装了弹簧的眼球调皮地弹出眼眶,耳鸣大作。视野被缠绕的黑影占据,变得越来越窄。

    咚、咚、咚。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身体自行从衣柜里冲出来,砸到地上。脖子上缠绕着尼龙绳,是母亲买来的柳橙箱子上的。

    雪花球里的女性变成了和自己一般大的真人。没有透镜,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局促地交缠着手指,说:

    “没打扰到你吧?”

    “......”

    “能不能借把伞?就一个小时,有事要出去,家里的伞坏了。”

    “你拿走吧。”

    她不胜小心地拿起撑在门外晾干的伞。

    黑色的军用雨伞,能抗过八级台风,结实得近乎浪费,就一个人来说太大太笨重了。

    她和男友并肩走在梅雨季的雨雾中。似乎笼罩在一个无形的罩子下。既没有幸福也没有烦恼。

    5

    “最近过得如何?”

    “药每天睡前吃两粒,不吃睡不着。”

    医生就是将疾病带来的苦痛视作等闲的职业。其他的诸多苦恼,他们一样束手无策。

    “那很好,还是不严重的。心情近来如何?”

    “很难讲。”

    一张猫脸的医生笑了,露出极细极密的牙齿,镜片明晃晃地一闪。

    “还是得放宽心。多运动,规律饮食。一个人住可以考虑养个宠物,对调节情绪也是不错的。我个人比较推荐暹罗猫,省心,不用每天遛。”

    “独居的人一旦开始养猫,那就是真完蛋了。”

    他不知不觉染上了母亲的口癖。

    医生注意地瞧他一眼,似乎终于有了兴趣。

    “有打算发展新的人际关系吗?找个室友?”

    “目前还在观望。”

    他终于还是把一堆话咽了下去。

    “那很好。”医生开出药单,内容还是和之前一样。

    回家的路上,他把背包举在头上挡雨。雨小得像在瞧不起人,但是置之不理总归会积累起来,把人变成落汤鸡。

    “少带着无色眼镜看人了!”他踢开石子,无聊地自言自语。

    脚边传来微弱的哭泣。回头看,纸箱里装着猫。原来是猫叫。

    湿淋淋的杂种猫不客气地与他对视。

    又瘦又弱,相貌丑陋。如果是玩偶肯定卖不出去。大概被遗弃已经有些时日了。

    两颗眼睛像湿润的琥珀。动物的眼睛也可以传达感情,它的感情大概是听之任之。

    猫似乎认生,一回家就缩在角落里。

    “路边捡来的小猫,家里以前不是养过猫吗?”

    母亲正忙着从购物袋里拿出蔬菜和熟食,表情不置可否。

    “一个人住开始养猫就是真的完蛋了。”

    他抢过她的话说。

    “我可没这么讲。”母亲揪住猫的后颈抓过来,检查牙齿和耳朵。

    “啊呀,这不是老猫吗。眼光真差。”她小声惊呼。

    “什么?”

    “我说这是只老猫,已经十几岁,路都走不稳啦。怎么会有人这么缺德,把老猫扔在路边?”

    确实,一般装在箱子里的弃猫印象中都是幼猫。无论什么物种,幼儿都更能激发同情心。有关非洲饥饿的纪录片中满眼都是瘦骨嶙峋的儿童,很少有老人。

    母亲砸咂舌。

    “所以,养吗?”

    “再放掉也挺残忍的,养吧。”

    “等它适应了环境,记住每天喂食的时间和上厕所的位置的时候,差不多也该翘辫子了。”

    猫似乎听懂了,微微叹了口气,好像在说你还希望我怎么样呢。

    “猫是负心的动物。有个独居老太太养了十几只猫,有天无人问津地死了,和猫关在一起。猫饿急了,就开始吃死人。听说老虎吃人是从内脏开始吃的,家养猫大概没这个心眼,把死人啃得乱七八糟。”

    母亲没头没脑地说着不吉利的话。

    6

    房间太热了,昨夜睡得很差,一直在做讨人厌的乱梦。

    没信心活着,又没勇气去死,只能准备考试。

    一边看着资料打哈欠,他突然想到,昨天借出去的雨伞还回来没有?

    后半夜的楼道是个黑黝黝的洞窟,远到消失的地方有一点微茫的灯火,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家的台灯在猫眼上的倒影。

    他在灯火中看见了瞳孔的倒影,黑色的,像深埋地下,等待变成琥珀的树脂。

    视野所及,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他不死心,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观望。

    黑色的雨伞保持打开的状态,用伞柄支撑在地上,像个捕鸟的陷阱。

    母亲已经回去了。她说猫呆在原来的纸箱里会比较安心,因为被淋湿担心散架,又找了些旧报纸垫上,做成温暖干燥的窝。

    猫是醒着的。从箱子里探出头望一眼,这个动作很像人。

    那个被叫做大师的奇人,为什么会想要在纸箱中流浪呢?人们又为什么对他如此着迷呢?

    他突然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就是现在,半夜里,去敲对面的门。把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和她男友都吵醒。反正对方也经常吵自己,这样做不过分吧。

    她急急忙忙穿上外套开门,脚上的拖鞋还是反的,以为出了什么事。眼睛因为不适应光线眯成一条缝,嘴巴困惑地张着。

    被吵醒的人脾气不会太好,她明天还要早起,满腹怨气,一肚子骂人的话就要脱口而出。那个男人双手抱胸在后面看着,预备用暴力打断一切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这个时候,他就要问他们:

    “你们打不打算养猫?我可以送一只。”

    达康脸上浮现出微笑。他心无杂念地爱慕这一对雪花球的男女,在理想世界中翩翩起舞。他要把净化后的自身双手奉送给他们。他们会看见一个心底高尚的自己,有同情心的自己,愿意和他人携手并肩的自己。

    通过交谈,我将不再孤独。通过理解他人,我将理解自己。

    他单手抱起纸箱,另一只手打开房门。箱子中的猫不满地咕噜一声。

    对面的门虚掩着,门内一片寂静的黑暗。

    7

    敲门没有回应。灯是关着的。

    现在接近五点,从概念上已经是初夏的早晨。晨昏的阵雨送来若有若无的泥土香气。斑鸠若有所思地啼叫起来。

    把门慢慢拨开,门口没有鞋。什么也没有,平滑的走廊尽头,落地窗诧异地与他对视。

    大着胆子往里走,一边在心中编造被发现时的借口。抱歉抱歉,猫从门缝里跑进去了——

    房子的布局和自家是相似的。最里面是房门紧闭的卧室。不吉祥的香气越来越浓烈,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宛如古战场上空的一轮弯月。

    猫从倾斜的箱中跳到地上,反身从门口溜走了。毕竟不是真正的家人,那么决绝地丢下自己。

    他把手放在门把上,一气打开。

    床上有个不太清楚的黑影,端端正正地盖着被单。

    那是一名老妇,枯草一般的长发散落枕上。形销骨立,皮肤漆黑,脸上挂着乐不可支的笑容。

    仔细一看,她早已僵化风干。没有臭气,没有蛆虫。就像博物馆陈列的木乃伊,属于儿童也能观看的健康范围,仪式本身的神秘和威慑早已脱落殆尽,只给观众带来生理现象上的猎奇心。

    她的双手交替放在胸前,穿着老人常穿的印花碎棉布睡衣。达康不知道的是,尸体风干到这个程度,就不会进一步腐坏了。在现代除非有适当的温湿度条件,加上细心的护理,不然不可能制作出如此完美的木乃伊。

    十天后,这名老妇的保姆被逮捕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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