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关于深夜想起《道士下山》的故事
其实刚刚写了一遍,但是第一次遇到了微信误删朋友圈的事件,觉得很是有趣,与其抱怨为什么被吞了文字,也是在想,其实是时候要成长一些,不要只看这个故事本身,而是要看做了什么,看了什么。
现在是接近两点,经历了一天高强度脑力工作的我,还是无法平静下来,脑子不断在冒出各种各种,各种文字。
我吹着风,想抓住一些。
来讲讲道士下山。
看《道士下山》的年纪,我还是不谙世事,最习惯断章取义,最习惯不明就里对事情有评价,断章取义结合一些片面的想法,勾勒出愤世嫉俗的想法。那年我高一。
真要说有多成熟,其实不见得,只是空有一腔读书的热诚,把书一本本地,不知疲倦地吃了,真要说吃的很透彻,吃的很明白,那其实不见得。我只是以为,也只是很幼稚以为,多读两本书,就也变得与众不同了,就也拥有特立独行可以遗世而独立了。其实在后来遇到很多事情的时候,我只是在笑。
其实很多小孩在念书的时候,或者在人生的阶段里,总也会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觉得自己是那个孙猴子,是那个不羁自由的灵魂。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在说我自己,也不是只在说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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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也只记得当时囫囵吞枣,《道士下山》印象最深刻的是序章和第一章。
序章的名字叫《人生可逃》,为何人生可逃?作者他说“人类思维不完美,人事必有弊端,设立逃避机制,可避免错误严重得不可挽回。”
对我来说,我年少的时候断章取义便也在读第一章的时候开始了。
主人公,叫何安下,是山上一个小道士,在1926年的饥荒逃下山,他听着腹内饥肠鸣响,看着远近游客,何安下扪心自问:“你能不能从世上得到一个馒头?”他站起,向市区走去。
故事的开篇发生在西湖边,那时候我还没有去过西湖,也没去过杭州,自然想象不到是怎样风景胜地。
故事怎么描写何安下他很饿,作者他说:
山中修道时,曾学过一种抵御饥饿的功法,名为“食气”——含一口气在嘴里,等着它温热起来,然后像吞一个饭团般吞下,此法会引起大量唾液分泌,在喉头发出“咕噜咕噜”声响。
其实想起来很滑稽又好笑,一下子就把何安下构建在了一个虚幻的世界里,突然变成真实存在的人了。
这个时候何安下走到一个店门,这个超凡脱俗的店很有意思,挂着一幅对联“告别山中寂寞,迎来世上烦恼”,横批为“自救救人”。
起初这也让作为读者的我在想,这个店的店主应该是个妙人吧,看上去似乎是隐世之人,在闹市中寻静谧之处。
但,作者并不会如我所愿,作者很快又用何安下的视角说,这个店面悬一个菱形灯笼,写着“男科”二字。
这个店主看到饥肠辘辘的何安下,便也主动开口询问何安下,问他,道爷有何贵干?
何安下虽有犹豫,却也说,我下山还俗了,不知你能不能给口吃的。
店主这会儿只听到了“还俗”二字,像是找到了“同伙”,拉着何安下便说起,原来店主也是个还俗的人,甚至对他在修行来讲,是在天下闻名的大道场紫云阁修行。便抓着何安下聊紫云阁典故种种,忘记了何安下只是饥肠辘辘的过路人。
最后实在是提供了足够的“情绪价值”,店主才终于记起,要给何安下一个馒头。
并在何安下吃着馒头,大口大口吞咽的时候,他还说“你完全就是我的当年。”
何安下问他为何下山,他说:
“嗨。都是这一口吃的闹的。老哥我当年情场失意,一时万念俱灰,上了萃华山。谁料山上只有瓜果蔬菜,吃得我虚火上升,原本以为食肉会欲念强,谁知吃素刺激更大。老弟,虚火也是火呀!”
书中说店主他像是有天大委屈,“那时候,见到个小猫小狗,只要是雌的,我就一阵心慌,简直中了魔障。唉!上山是为了成仙,可我差点做了畜生。我跑下山来,冲进个饭馆,吃了一大碗红烧肉,方才平静下来。老弟,当时我透过饭馆窗户,望外面高山,边吃边哭。我破了魔障,可再也回不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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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我年少时期的断章取义便也开始了,我把自己求学的经历,那些无痛呻吟的感受代入到了店主身上。
我心想我年少进了象牙塔,但是最终还是如店主一样下了山,我好似有不甘心。
到这里,自我批判终于开始。囫囵吞枣阅读的弊端也就显现了。
我只带入了店主不甘的那一部分,被他文字所叙述的天大委屈给迷惑了眼,可对店主来说呢,他如今在山下开着男科店,做做小手术,割个包皮,有美娇妻,在这种情况下,他其实享受着“世俗”带给他的所有快乐,但却在看到曾经纯洁的同行人,他觉得自己似乎这样的生活是“被诱惑的魔障”,所以看似不甘心,其实只是一种转移的自洽。
像是在说“我也是不得不这样的呀。”
那时候的我代入到这样的情感里,自然成为了这样文字的囚徒,甚至在文字里,更深入代入这种不甘。可事实上,如果我再仔细回想,去回看原本。
何安下为何下了山?
书中是说“他叫何安下,十六岁仰慕神仙而入山修道,不知不觉已经五年,山中巨大的寂寞令他神经衰弱,到了崩溃边缘。为内心安静,回到了尘世。”
他说他是为内心安静,才回到了尘世。
所以到底又是谁,在构建乌托邦而放大现实冲突,在试图避世,却享有入世的一切欢愉?
所以年少时候的阅读体验,如果没有很好的引导,或许会走火入魔。
那道士下了山,也要遵循山下的规矩。如果要用山上的道行来入世,那不也是一种滑稽的冲突,既要又要,想吃饱饭,那是要到山下去的,那到人间世走一趟,那就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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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如今的我,再去回看这个故事开头,会有的感触。
人有的时候沉溺在,虚无的,既要又要的幻想中,便放大很多
“是尘世不好,我已足够好”但内心又在无法自洽中煎熬,给自己找很多借口,如这个店主一般,实则都是俗人,我也是俗人。并无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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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继续看,店主作为引路人,他也不全是应该被抨击的对象,他告诉何安下,还俗不是容易事,就算是这个男科店面,也是要拼死拼活才会有这个铺面和家业,没有一技之长,是活不下去的。
当然你再说,我对这个故事,有多深厚的理解,那可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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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人认为自己自命不凡是很简单的事情,会觉得自己天生纯洁无瑕,道貌岸然,觉得自己天生聪慧,与众不同,可是在茫茫众生中,又并无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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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见诸相非相。
我并不认为现在的我可以即见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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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下了山,那便也是人,有道士的内心,却仍要遵循人间世的规矩,走一遭,做什么,像什么样。
哪有什么既要又要,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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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店主一直喝黑魔芋(一种刺激男性能力的药),何安下发现他身体很差,想说教他呼吸法门,但店主只是说,“你是好人。但我的晕厥不是病而是毒。”
他淡然一笑,“其实你的听呼吸法门,我也知道,但我不会去修,因为我本是为了情欲,才下山的。”
竹林风吹,沙沙作响,一片水波来而又去。店主:“上山下山的奔波,令我悟出一个道理——其实成仙是没有意义的,与其无聊地活上千年,不如快乐地度过一宿。”
然后店主也终于死于自己所选择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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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店主的误解,到现在再去看这个故事,只觉得。
其实人生重行行,人总是要阅历,才能读的明白也读的全面,也看得明白。
但只是看得分明,然后又如何活。
活要怎么活?
所以我也自嘲一下,只有在深夜。
我才会记起,无数次回想起。文学之于我的意义,是保持痛而清醒去观察,用更全面的观点去理解为何“文学即人学”
连人世间这些事都看不太明白,又如何希望,文字他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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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保持清醒。